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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的半碗冷肥肉

来源:邵阳市对外文化交流协会撰稿:刘期贵时间:2015-05-08点击:


  1972年农历腊月25日那天,正是我8周岁生日。那时,我已读完了小学二年级。由于家庭人口多,劳动力少,上有祖父母、父母、下有三个妹妹,所以生活相当困难。因为我是家中唯一的男孩子,祖父母、父母都非常疼爱我,尽管当时条件十分艰苦(基本上餐餐是南瓜、土豆、干茹米饭)。可生日那天,母亲还是破例给我煮了一碗“尽米饭”(没添加其它杂粮)煎了一个鸡蛋,这算是一次格外的特殊,家里其它人都没享受过。这一顿饭,让我吃得特别开心。足足吃了两大碗,肚子填饱了,口里却还想吃,这是长期没沾油腻荤腥的缘故。当时做梦都企盼着吃一顿肉啊!
  “想吃肉,谈何容易”!当年的计划经济害惨了人,从县到乡,从乡到村,再从村到组,一级一级地落实了“预购猪”任务,眼望着栏里的大肥猪,谁个敢杀呀!即使发瘟死了,还要乡村证明,才敢割分。村民分得死猪肉都如获至宝,真正要吃上一顿好肉,一年只有两次——过端午和过年。一家大小只有这两次才能打个“牙祭”。
  腊月25日,已近年关,劈劈啪啪的鞭炮声,稀稀疏疏地在村子里的各个角落里响着,晚饭后,我正在院子里和小伙伴们玩鞭炮,这时,父亲走了过来,神秘兮兮地对我说:莫贪玩,快回去帮你娘做点事,今晚上有肉吃。一听到“吃肉”两个字,我立马来了精神,飞快地跑回家中,扯着母亲的衣角问个不停:“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在母亲断断续续的回答中,后来终于弄明白了,原来父亲是生产队的会计,由于业务精通,算盘打得好,人称“铁算盘”,所以每年被外队请去办决算,每次都能分到大半碗肉回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桌上的小闹钟已转到12点,虽然早早地熄灯睡觉了。可躺在床总是翻来覆去,心里老是惦记着父亲拿肉回来。迷迷糊糊中,情不自禁的想起去年有一次为了吃肉,还挨了母亲一顿揍。那天,邻居杰三爷家来了一个亲戚,亲戚是县食品站的干部,提着一块肉来看他,晚饭时候,杰三爷的孙子盛了一碗饭来到院子中的大槐树下,我看到他碗里一叠一叠的肉,香喷喷的,口水直往上涌,恨不得口里生出手来,正巧,一只大公鸡走来,把他碗里的肉啄下几块,我立即走上去捡了一块,把沙子一拍,放进了嘴里,刚好院子里一个多事的难舌妇人看见,对我妈说:你儿子真好吃,掉在鸡屎上的肉都捡得吃了。回去后,母亲用稍抽了我几下,打在我身上,痛在母亲心里,母亲含着泪对我说:孩子,争气一点,赶劲读书,将来有出息了,一定能吃好多肉!
  忽然,我听到堂屋门“砰”的响了一下,以为是父亲回来了,连喊了几句,未见回音。我点燃灯盏一看,原来是我家大黄狗撞开了门摇头摆尾地来到我床前,东嗅西嗅,我狠狠地训斥了它一通,大约过了两分钟。我终于听得了父亲那“扯哗扯哗”的脚步声,我一骨碌地从床上爬起来,三两下就穿好了衣服,这时,父亲提着马灯走进房间,兴奋地对我说:“贵妹子,今天你生日,正好分到了大半碗肥肉,有口禄”。我眼晴一亮,看到桌子上的半碗冰冷冰冷的肥肉,真是唾涎欲滴。父亲看到我那“口馋”的样子,知道我待不住了,忙把肉给家里每人分了一份,给我是分了双倍,但我也只四小块。我不由分说地走到厨房,把锅里的冷饭打紧打紧地盛了一碗,饭是冰冷的,肉也是冰冷的。可是,只要把肉咬一点点,不用嚼,冷饭就迅速地顺着喉咙滑进了肚里,三下五去二,一碗饭只剩个碗底了,父亲见我吃得有滋有味,又毫不犹豫地把他的那份给了我,我同样是一扫而光。那个口味儿,当时,不知是香、是甜、是酥一点儿都说不出,反正可口极了。
  今天,随着社会的快速发展,人们的生活水平普遍提高,计划经济早已转化为市场经济,鸡鱼肉等各类生活产品应有尽有。人们的思想观念也在不断变化和加强,生活大多讲究“绿色食品、营养价值”。现在我家也是向小康迈进,大鱼大肉,各类山珍海味吃了不少,但不管怎样,与当年的那碗冷肥肉比起来口味还是差远了。
  四十多年过去了,往事如在眼前,这让我明白一个道理,在珍惜现在美好生活的同时,还是不能忘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