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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回岩口梅山地域风俗——六月尝新节

来源:邵阳市对外文化交流协会撰稿:丁华时间:2017-06-30点击:

  在隆回县岩口镇和九龙山周边一带的迎光、荷田、高坪、长鄄、滩头、荷香桥及石门等乡镇地区,每当六月底或七月初,新稻成熟开镰收割之前,无论贫富贵贱,家家户户都要举行一次是节非节的“尝新”活动。说是节,就是每年一次,历代门传;说不是节,就是没有固定统一的时间,谁家的稻谷成熟早谁先进行,谁家的稻谷成熟晚谁晚进行。但一般来说,一乡一村前后相差最多10天左右,约定俗成,是以为“节”。
  “尝新节”,顾名思义,即品尝新鲜之意。端午节之后,初夏已过,是一年之中最生机勃勃的季节。不仅稻穗籽实饱满,且菜园土里新种的茄子、豆角、丝瓜、黄瓜、辣椒等新鲜蔬菜也已长成成熟将上市。这时,乡村农民就在自己早熟稻田中或割几蔸禾稻,或手捋几把稻穗(家乡岩口俗称“禾线”),约合一升三斗,大户人家至多也不过三五斤稻谷,晒干碾成白米,随即自择一吉日,从自家菜园土畲里摘几样时新嫩鲜的蔬菜,家中经济条件宽裕许可的就割一、二斤猪肉,买一尾鲜鱼,阖家团聚一番。

  “尝新节”是隆回九龙山地域岩口镇及周边相邻乡镇农村的隆重节日,是仅次于春节过年的一个重要节日。尝新是一种原始的宗教祭典,在尝新节日这天,农户到自家稻田里采选早熟、丰盈的禾线(岩口方言,即稻穗)和菜畲地里摘些新鲜蔬菜回家煮饭做菜,祭祀“五谷大神”,祈盼五谷丰登、六畜兴旺,后来就演变为农村特有节日。尝新这一天会杀猪宰牛,炒些新鲜蔬菜,买几箱啤瓶及几瓶邵阳大曲酒,用锡壶烫几壶家酿米酒(水酒),举行家宴;或邀请亲朋好友来家中吃饭。远在他乡的子女在尝新节这一天要赶回来团聚。尝新定在中午,吃饭前要敬天地神明和祖宗,采摘三支稻穗禾线(如自家稻田的未成熟要到别人家借),备好三牲果品、新鲜蔬菜、酒、香、纸、鞭炮,先到堂屋或厅屋外敬奉天地神明,再回到堂屋神龛前敬祖宗,敬完后再一家聚餐。目前九龙山地域岩口、高坪、长鄄、荷田、荷香桥、滩头等几个乡镇至今还保留着农历六月过尝新节这种风俗,而尝新日期的确定并不固定,只是明确在农历六月小暑节前后。尝新节日子的确定一般要村中年长、德高望重、明理知礼并且懂得推算天干地支的人才知道:“夏至三庚进伏,进伏逢卯尝新”。也就是说,按六十花甲算,逢辛卯日过尝新节。但辛卯日难逢,一般就选逢辛或逢卯;如果逢辛或逢卯只是相隔几天,就看哪天的日子好,再定。如果有辛卯日,则不管日子吉不吉祥、好不好,就定在那天为尝新日,进行尝新,这是祖辈流传下来的。据乡下农村一些老人回忆,解放前,尝新节那天大家会对歌、踢毽子、挨家挨户走动。
  农家过“尝新节”,历来有很多规矩。新米饭菜做好后,必须先敬天地,后敬灶君,三敬先祖,然后才是自家享食。就是自家享食也有讲究,一家之中,先由长辈品尝。祖父母健在,由祖父母先尝;祖父母不健在,则由父母亲先尝,晚辈一般是不准先动碗筷的。
  最有意思的是,每年过尝新节,在敬天地、敬灶君、敬祖宗之后,还要添一碗新米饭,夹上一块肉,优先端给家里那养在大门角落里的黄毛狗吃。人还没有吃,为什么先给狗吃?人们十分慷慨,诚心诚意,不仅亲热地请狗“吃吧,吃吧!”而且专注地守着狗吃,看它是先吃饭还是先吃肉。如果狗先吃了饭,长辈就会情不自禁地说上一句:“看来今年是米贵啰!”如果狗先吃了猪肉,长辈就说:“今年猪肉会涨价”。

  相传炎帝神农氏发明种五谷以后,人们都很高兴。。因为年年都有白花花的大米饭吃,再也不过那种飘泊不定的渔猎游牧生活了。有一次,炎帝神农氏和人们一道将收获的稻谷晒在溪边的一块大石板上,准备把谷子晒干后留作来年的稻种种子。可是天有不测风云,当天中午突然大雨如瓢泼,河水陡涨。眼看晒在大石板上的稻谷,就要被洪水冲走,大家焦虑万分又毫无办法,心里着急。这时,炎帝神农氏喂养的那只狮子狗猛地跑了出来,面对滔滔洪水“汪汪”大叫,接着它便跳进洪水中,泅渡过溪河爬上大石板,在稻谷中打了几个滚,全身沾满谷子后,又泅了回来。由于全身浸在水中,身上的稻谷全被洪水冲走了。只有翘起露出在水面的尾巴上保留着些许一点点稻谷没有被洪水冲走。炎帝神农氏忙把这一点点稻谷留作种子,春天时教人们再耕种。据说炎帝神农氏开始种谷时,水稻全身都结满了谷子,就因为这场洪水,以后种的水稻就只有稻尾巴上的一点点结稻谷了。不管怎么样,人们后来有大米饭吃,还是狗的功劳。所以,每当吃新米饭时,炎帝神农氏都要先盛一碗新米饭赏给狮子狗吃。从此,这种习俗就从炎帝神农氏时代一直沿袭传承到了现代,而且范围越来越广,遍及湘、鄂、川、赣、粤、琼等地。
  隆回县岩口九龙山地域的尝新节之所以选在逢卯日,地方说法也不一。一说是此时当年的瓜果时鲜正是成熟可摘采之时,也是五谷抽穗壮果之时,还是最容易出现干旱、虫灾的季节。过去,抗灾能力极低。往往因此年成大幅度减产,甚至颗粒无收,所以此时农民们最最期待风调雨顺,这种希望常常寄托于天地神灵,以确保五谷丰收。又因“卯”和梅山方言“满”谐音,意喻五谷丰满之意。再一说,梅山过去是瑶人聚居之地,传说当年瑶人遭官兵追杀时,有好心人见其中有孕妇临产,即插了一面令旗,令旗成了孕妇的护身符,没人敢碰她,孕妇躲在瓜棚底下平安顺利产下瑶崽。这天正好是立夏之后第一个卯日,自此瑶人将此日定为节日,规定当年生长的瓜果时蔬必须先敬神灵之后方可食用。

  当然,随着历史的发展和时代的变迁,尝新节这一古老的习俗也在不断演变,内容也不断丰富。今天的尝新节,既是劳动人民对自己劳动成果的一种鉴赏,也是对人类祖先的一种孝敬。古人云:舍肉怀归,不敢独享,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尝新节同时还包含着祈求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的一种美好的企盼。这些年来,哪家的责任田种得好,选用了什么新品种,有哪些增产措施,往往成了过尝新节这天人们谈论的热门话题。
  改革开放前,偏僻的农村生活物质很少,没有什么节日概念,过春节、过生日和“尝新”谓之“三饱”。所以,尝新特别重视,因为在节日里就有好吃好喝的,还可以到亲戚家轮流吃上好几天,互相融洽感情。尝新前夕,岩口当地百姓会忙活好些天,上山采挖些百合、尾参、沙参、当归之类的山味来炖鸡和排骨吃,吃了补中益气、强身健体、精神特好。串亲戚家就提上一点肉,或带上些百合什么的做礼物,人情味特浓。如今生活水平提高了,天天餐桌上几乎可以随心所欲,尝新的气氛就没有往昔那么浓厚了。到了尝新节这一天也只是象征性的到家里吃顿团圆饭,有时间就开车骑摩托踩电动车送点西瓜之类的水果到亲戚家遛一圈就回,饭也不愿意吃,或者打个电话说明一下了事,古老的节日习俗正在逐渐被淡化。

  笔者有感家乡隆回岩口梅山地域农历六月《农家尝新节》:
尝新节里喜尝新,
来听农家幸福音。
粒粒艰辛来不易,
轻歌曼舞感天恩。
2017年6月28日丁华匆草
(图片来源网络,编辑曾振华)